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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0月23日 星期一

[山龜]流言

 傑尼斯事務所,日本演藝經紀事業的龍頭,擁有自己的唱片公司、自己的歌唱節目,以及幾乎壟斷日本影視戲劇三分之二角色的龐大實力與人脈,利用其強大的操作能力將旗下萬千精挑細選過的孩子推上閃著光的舞台。簡單說一句,只要社長喜多川想要,在J家裡沒有捧不紅的藝人。
然而他們有唯一的定例就是只收男孩或少年。藝人嘛,就是靠臉吃飯的,沒有人會想在家庭和樂融融的晚餐時間看電視上出現一張老醜的男角臉龐。年輕就是本錢。長相俊美細皮嫩肉的孩子被廣泛的蒐羅到傑尼斯接受一連串的舞蹈及歌唱訓練,此外還必須熟悉一切幕前幕後的大小雜務。接著公司會安排這些被稱為小Jr.的孩子為那些當紅的傑尼斯前輩們伴舞,從中累積自己的經驗,並讓自己在歌迷或影迷之間保持良好的曝光率。等到時機成熟了之後,再被安排進某個團體發唱片、出道、進行一連串的番宣等等,提高自己的可見度。
但是光這樣仍不足以說明為何傑尼斯事務所能夠執演藝界之牛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每個被包裝過的團體不時冒出的粉紅泡泡。
據說完全是喜多川社長的指示,J家的藝人是清一色男性沒錯,可有的纖腰細骨純淨美好活像畫裡摘不下來的洋百合,有的熱情豪放帥氣性感如同沙漠中豔麗的仙人掌花,當健壯有力的手臂將旁邊的陽光少年橫腰一勾,上至中年婦人下至青春少女要不捂嘴鼻血直淌那叫奇怪。
如此這般J家藝人大搞同性曖昧的規矩就這樣被定下來。進來傑尼斯的人必定要會這一套並且讓鎂光燈前的自己享受其中,一切都是為了抓住站在自己眼前的前輩們四射的光輝燦爛,一切都是為了牽動台下觀眾的心跳。

而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當強光下分明的微塵游離在舞台上挑情的幾位男主角的瞬間,誰又能分撥迷霧看清靦腆笑容下的表情?



『和也?』那人特有的黏膩嗓音夾帶一分戲謔兩分撒嬌七分笑意劃破冷料的空氣傳來。
身穿私服走過一家電器用品店的龜梨緩下腳步,伸出纖瘦細長的手指將原本按低的鴨舌帽帽沿微微上推,撇頭望向一旁展覽用的電視數台,光點跳動的屏幕上正播放著前幾期的少俱。無所顧忌的在那樣的場合下曖昧地叫著自己名字的,是曾和自己有三個月合作關係的伙伴。看那個髮型應該是〈野豬〉時期的錄像,都已經殺青好久了,不知道為什麼會用這段影片來作展示。

「呀──是P耶!還叫和也和也的!」
一群身穿制服的女高校生捂著嘴駐足於店家門口,高分貝也高頻率的興奮音調於零點零幾秒後鑽入後方數公尺外龜梨的耳朵。
「哪裡哪裡?欸?是之前的少俱!」
螢幕上的男人半瞇著眼睛笑著對舞台後方訪談龜梨的大屏幕招呼,翹著腳坐得率性手卻左右晃得殷勤彷彿龜梨也在錄影現場般。
『和也──』男人又重複了一次,引來電視內外雙聲道的尖叫。

「吶吶、就說『修二と彰』真的很恩愛吧!」其中一個長相甜純的女孩抓著旁邊同學的手激動的發言。
「當然啦!若只有工作關係的話不會叫得這麼親密吧?」
「『和也。』天啊、光聽就讓人甜到全身發毛!」
「不知道小龜私底下怎麼叫P。」
「『智久』嗎?」
「呀──絕對、絕對是的!」
「妳不要自己興奮成這樣好不好?」
「妳應該叫他們不要這麼養眼。」
龜梨在隨之傳來的笑聲中壓下帽沿,轉身繼續自己未完的方向。方才因為順風,再加上那群女孩的討論音量實在過大,一字一句都清晰分明地震晃著龜梨的耳膜,但是踩著平靜腳步的龜梨臉上卻看不出有任何異樣。精心修裁的眉形平順地舒展,攝影機前一雙盈滿魅惑的眼瞳專注地望著眼前交雜的各式景致,肌膚瘦薄清透色彩一般,就連一雙紅潤的過份的唇瓣也被輕巧地抿起。就算下了螢幕,也沒有絲毫不該有的情緒外露。

像是山間洞穴裡幾條鋪平的透明緞帶,總聽的見打在緞面上的水聲迴盪整穴,卻察不出緞面有任何的起伏,甚至根本不覺得那是條「水流」。
沒有激烈的情緒起伏,龜梨和也是比暹羅貓還要優雅從容的存在。


下意識瞥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八點零三,龜梨和也推開事務所入口大門徐步走入。腳跟一旋按了鍵停在大廳的電梯前等待。摘下被刻意壓低的帽子,五指攏進略亂的棕色髮絲間理了理,龜梨盯著上方顯示下降樓層的光點。

「騙人的吧、那個《BUBKA》。」
電梯門一開,飄出裡面一句來不及收回的發言。
「啊,龜梨前輩晚上好。」
是三五個龜梨只叫得出名字的新進Jr.。對方一臉不妙也不懂得遮掩,只匆忙地向龜梨打招呼。
「你們好。要回去了嗎?」龜梨勾起一彎微笑回應。
「是的。」
「路上小心。」
「是的,龜梨前輩再見。」
龜梨點頭回應。對方急急鞠了躬直至龜梨步入電梯中才抬起身離開。
好前輩和好後輩的關係隨著距離的增長而漸漸崩解,龜梨知道公司的規定綁不住孩子的思考。遠去的那群孩子將頭湊近,一邊壓低聲音繼續方才未完的話題,一邊以眼角餘光確認龜梨的表情。但龜梨和也終究是被喻為第二個木村拓哉的人,無論是演戲或是事務所內的大小雜務,算起來他都是熟手。這些無謂的舉動根本是被完全收進龜梨的瞳中,直到厚重的電梯門將視野夾的一點不剩。

『龜梨前輩對女性冷淡的話,那世上誰對女性熱情了啊?』
『何況拍攝〈野豬〉時崛北さん……龜梨前…』
『可是…山下前輩跟龜梨前輩……覺很好……』
『…修二と彰……』
白淨的電梯牆面只映出自己一人的影子,剛才聽到的細語斷斷續續的在這空曠的梯間迴盪出聲。
「修二と彰。」龜梨低喃著最後一個完整聽見的字句。


「再怎麼說,寫Johnnyさん的男友是Takki這也太誇張了。」
還沒推開自家樂屋的門,團員中丸的聲音就已經在門外成形。
「『YOU!今天來陪我。』這樣嗎?」
龜梨雖然想稱讚中丸單口相聲的笑點還不錯,但重複性高的話題卻讓龜梨感到些許厭倦。
怎麼也在談這個……龜梨皺了一下眉,反手轉開門把。
進門後龜梨被完全不和諧的笑音淹沒。
上田雙腳交疊翹坐,斜靠在沙發上隨意翻著雜誌,看到龜梨進來便朝對方點了個頭,一切慵懶的可以。龜梨認出上田手上那本雜誌便是方才小Jr.們討論的《BUBKA》。環視四周,桌子一邊正在分發蛋糕的田口、另一邊自然地伸手接過的赤西,除了一下工趕著去京都軋另一部戲的田中Koki之外,幾乎全員到齊啊。就連那個造成全國轟動的笨蛋也在。
「小龜,怎麼來了?」一年到頭掛著那張鄰家大男孩陽光笑顏的田口率先發問。
Koki傳來抱怨的簡訊說你們戲組今天休假。」中丸往前幾步走到龜梨身側,伸手搭上龜梨肩膀接話,「那麼你應該在家補眠吧?還跑來公司啊。」
「我剛剛送Koki去趕車,想起之前把MD忘在事務所,所以就過來了。」龜梨走到上田坐的沙發前俯下腰繞了一圈巡看,最終從化妝台上拿起自己的MD播放器收進隨身的包包裡。抬頭對上赤西盯著自己一副尷尬的目光,龜梨淺淺的笑了一笑,「我不知道演藝版頭條男主角還在這裡坐的悠悠閒閒吃著高級甜點。」
聽到龜梨一如以往的調侃,赤西鬆了口氣。以為先前兩人因事鬧的不愉快,況且自己也做出要暫停演藝事業的發言什麼的,龜梨會因此和自己完全交惡。結果並不如自己想像的糟,赤西乾笑著搔搔頭試圖讓自己的應答平常一點,「MD裡面是新歌嗎?」
「嗯。」沒料到對方會自己提起目前最敏感的事實,龜梨避開了赤西的眼神,略低著聲音說,「要是沒帶回去的話就不能練習了。」
「……小龜,戲組難得休假一天,你就不能放鬆點嗎?」赤西仁皺起自傲的五官,倒不是因為在意自己沒有錄音,事情都過去了也就算了。重點是這隻烏龜還是那副死樣子,執拗著前進,不把自己累死不罷休是吧?
被龜梨和赤西兩人的話題吸引注意,上田將視線從雜誌上的圖片移開。上下將又瘦了一圈的龜梨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後,冷著臉開口質問,「又沒好好吃飯?」
「只是沒什麼胃口而已……」龜梨聲音薄弱的回應。方才是不敢看赤西、現在是不敢看上田。上田平常就一副自家MAMA會有的樣子照料著自己,讓龜梨每次要解釋自己的身材問題時都要苦惱很久。
接到回答的上田不滿的挑起一邊的眉毛,「聽說你的厭食症也發作了?」
室內溫度頓時從被設定好涼爽適宜的二十五度C下降到十七度。
「吶、小龜,要不要吃蛋糕?」田口的陽光笑容再度發威,努力想將室溫拉回正常。手中一份切好的提拉米蘇順勢遞給龜梨。
「呃…謝謝。」
BAGA,去買點東西讓小龜帶回去吃。」上田斜睨旁邊被某人吃得乾淨連奶油都不剩的雕花蛋糕盒,以一副命令式的口吻對某赤西氏吩咐道。再接收到赤西哀怨的眼神後,又冷冷地補充一句,「因為你最閒。」
「啊、不用了,真的。我剛從劇組的聚餐回來。」龜梨擰起臉一整個惶恐,手上還拿著田口遞給自己的叉子搖手拒絕。
上田頓了一頓,沈著臉走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繼續翻雜誌。邊上一頁J家紅人瀧澤秀明以及一頁龜梨和也放大寫真被纖細的手指翻起的另一頁給輕易蓋過。

確認一邊的上田不打算再過來脅迫自己之後,赤西站起身,本著純粹關心親友的心情開口,「你真的有吃嗎?」單手拄著下巴在龜梨纖瘦的身軀前繞了一圈定論,「從你平坦的肚子我看不出來。」
BAGA,要是肚子大了就麻煩了吧?」龜梨學著方才上田的口吻,笑出聲反問。
「……我說小龜,你應該叫P分一點肉給你。」
「你分給我不是比較快。」龜梨下意識用小田切龍的口氣回應。
「唷龍,好久不見。」中丸順著氣氛的發展,高興的對龜梨抬手招呼。
「冷水還是潑的那麼準啊。」上田抿著唇邊的一抹似笑非笑,簡而有力的開口。
「隼人沒神經嘛、罵了也不會痛的。」龜梨聳聳肩看著赤西笑得燦爛。
「喂、龍!」對方不滿的叫了聲。


無意識的選擇了與來時無二致的路線,龜梨走在冰涼的墨色石板磚上,大塊磚面略微凹凸散射歐式路燈的薄暈。晚上十點,啪啪啪金屬門相捲的關門聲此起彼落,龜梨徐緩的腳步在熟悉的店家前停滯。龜梨黑色的瞳仁由左到右巡轉,兩小時前光粒跳動的電視螢幕已然暗去。而當目光投射到展示的最後一台電視上時,店家內部的老闆娘才正要按下手中遙控器的開關按鈕。
這時龜梨想起自己停下的目的。卻只捕捉到多一秒的畫面,還是個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相接的畫格。

螢幕右下方小格子內的那個男人,手握麥克風尾端,兩眼笑彎成月牙直盯著電視牆上的自己望。靜默而專注地等待的樣子,像極了剛上小學孩童的聽講。有著非常純稚的表情。

龜梨頓了頓,輕輕眨動眼簾,淺薄的笑意從眼角滑洩而出。
而後提起腳後跟繼續歸途。


圓明的月色溢灑了滿地的柔光,龜梨踩著月光的碎片、漫步走到一間並非自己家人居所的地方前停下,從眾多鑰匙之中挑出一把平凡不起眼的,嵌合進世上唯一一個歸屬。
啪搭。
「智久,我回來了。」

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什麼都可以是假的,只有我愛你是真的。




Fin.
其實這篇的時空架構錯很大囧
感覺上是068月的赤西仁跑到0610月然後跟小龜談著05年的笑點(極道2

我已經被霜穎評的心情低落了所以大家就把這篇當笑話吧(死)

這次得到的教訓就是以後要寫現實靈感的時候還是跟霜穎報備一聲好了(哭跑)
——1023,06毓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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